山羊村，坐落在一条名为枫溪的清澈溪流旁，村子规模不小，约莫上百户人家。
多以耕种溪边肥沃土地和饲养一种耐寒产毛的山羊为生。
高斯回想着关于村子的情报，一边驱使着陆行鸟以缓慢的速度走在乡道上。
村子的状况还算不错，木质围栏虽然有一些破损，但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损坏再修补的痕迹。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带着另外几名青壮等候在村子入口，应该是刚才在前面遇到的那个放羊小孩回村通报了。
“几位就是冒险者公会派来的大人吧？”
老者看到了几人佩戴齐整的徽章。
“是的，村长。我是队长高斯，他们是我的队友，阿莉娅，瑟兰杜尔和影。”
高斯翻身下鸟，礼貌地回应道，并且出示了盖有冒险者公会印章的委托文书，证明身份。
“我们受公会委托，前来协助贵村训练自卫力量，并且清剿周围滋扰的魔物。”
确认了身份，老者松了口气，将众人往村子里面领去。
“村长，你们这里什么怪物比较多些？”
在村道上行进的时候，高斯顺便打听着情报。
“哥布林，狗头人，还有一伙骷髅，据说我们村子这片土地过去曾经发生过一场战争，埋葬了许多尸体，因而每过一阵子便会有骷髅从土地里伸出一条手钻出来。”
“我明白了。”
高斯点点头，一边构思着近期的安排。
由于有了瑟兰杜尔的折叠屋，这次高斯等人不用像之前那样借宿在村民家里。
考虑到之后几天，除了在周边清剿魔物外，还要对村民进行培训，折叠屋的选址并没有太偏僻，就挑选在村民房屋间的一片空地上。
“大人，就选这里吗？”村长好奇地看向高斯。“要不要我们村的年轻人帮你们砍些木头。”
他刚才听见高斯等人说什么房子之类的，还以为他们要现场搭建一间木屋作为临时住所。
“不用。”
高斯摇摇头。
在村长和后面不知不觉间聚拢过来的好奇村民的注视中。
瑟兰杜尔将折叠屋放在选址上，随后口中轻轻吟诵使用咒语。
在咒语结束后。
挎包迅速膨胀展开。
没过多久，一栋精致的大屋子便稳稳地立在地面之上。
“哇！”
“真厉害！”
“这就是魔法吗？”
身后的村民们哪见过这种神奇场景，纷纷惊叹出声，大呼见了世面。
时间悄然来到下午。
整顿完毕的高斯小队来到训练场。
这里原本是村子中央的打谷场，被临时改造成了训练场的模样。
但说是改造，也只是将地面稍微平整了一下，移除杂物，然后修建了一个简陋的木制高台。
当高斯进入场地后，几乎全村能动弹的少，青，壮年，都聚集在了这里。
浩浩荡荡约莫上百人。
他们大多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服，手里拿着自家带来的草叉，柴刀，木棍，偶尔有一两个拿着弓箭和长剑。
尽管高斯是过来培训民兵的，但村民可不傻，自然不会放弃这种绝佳的受训机会。
哪怕为此耽搁一些农事。
由于不熟悉高斯等人，这群人的眼中闪烁着紧张好奇，还有一丝对力量的渴望。
高斯站在高台上，默默观察着众人，没有说话。
也难怪他进村之前看见木制栅栏情况良好，哪怕人群中夹杂了不少少年儿童，妇女，但壮年的人数依旧非常可观。
人多力量大，寻常小股怪物真拿这个村子没有办法。
“大家好，我是受到塞纳城冒险者公会委托，前来培训你们的冒险者小队的队长高斯，一名法师，这几位是我的队友......”
一如既往，高斯开始和众人介绍身份。
全程下方除了小声的交流外，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安静，应该是村长提前交代过什么。
“我们这次教授大家的课程主要分为，剑术，弓箭射术，以及魔法等特殊力量的简易测试，基础工具，防具和武器的制作.......”
听到具体教授内容的时候，人群才稍微变得躁动了些。
尤其是听到的魔法的字眼，动静变得更大了些，在基层，尤其是乡村中对于神秘的魔法还是抱有很大的敬畏和好奇的。
所有人的眼珠子里都不由自主变得火热起来。
别说彻底掌握高斯传授的内容，就算掌握个一招半式，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能够改变命运的时刻。
似乎是感受到人群火热的心情，高斯开口稍微泼了盆冷水，给他们降降温。
“但是必须要知道的是，我们教授的技能，尤其是魔法类的，大多数人可能都没法入门，所以也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高斯直言不讳地道。“不然那些成功冒险者的人数就不会这么少了。”
提前说出实情，对村民来说是一件好事。
避免后续投入时间精力无果，产生更大的失落情绪。
技能，哪怕是一些听起来非常简单的技能，比方说【斜劈】这种看起来什么人都应该会的动作。
动作要诀其实很简单，前脚掌为轴，身体向另一侧旋转，右手持刃的话，就是从右上向左下斜向劈出。
只需注意刀身和运动轨迹保持在一条线上，眼，手，躯体转动保持协调一致即可。
但实际上，掌握动作可能耗费些许时间也能做到，可要想将它们凝聚成为身体里的一种技能而存在，对于大部分没有长期训练基础的村民来说却十分难。
因为作为技能而存在的【斜劈】，是在释放的一刹那，有一股身体力量加强持刃手臂和躯体的，这能让人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正常来说，只有掌握了一门基础技能，才算是踏上了底层冒险者的道路，否则，连底层都算不上，充其量算是会点格杀技巧的普通人。
高斯看着底下一片迷茫的双眼，叹了口气，没有说些什么。
很快便开始正式进入教学。
他先随机点名了最前方的一位强壮青年，然后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提早准备好的练习木桩扔在空地上。
“用你最顺手的方式，对着那个木桩斜劈一刀。”
青年愣了一下，随后点头，走到木桩前，深吸一口气。
随着一声大喝，拧腰转体，手中柴刀划出一道寒光劈在木桩上。
“嘭！”
一声闷响后，柴刀嵌入木桩，木屑飞溅。
青年费了些力气才把柴刀从木桩上抽了出来，木桩上被他留下了一道深刻的斩痕。
他脸上带着几分自豪，看向高斯。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他本身也有一定的练习基础。
但还是太粗糙。
高斯点点头，没有评价。
只是走到青年身边，随后接过他手中的柴刀。
“我只用和你一样的力气，用最基础的技能，给你们演示一遍。”
站定后，高斯没有大喝，目光锁定木桩，腰胯自然而然地发力，带动肩臂，手中柴刀随即挥出。
正是他准备教授的基础技能之一的【斜劈】。
“嚓！”
没有激烈的碰撞声，一声和刚才闷响截然不同的轻响出现。
柴刀的锋芒精准而流畅地斜向劈入木桩，随后像是感受不到任何阻拦一样，一直斜向砍断了整根木桩。
他收刀而立，被斜着劈砍成两部分的木桩沿着光滑平整的切口缓缓滑落，掉在地上。
“这么粗的木头直接砍断了？”
“柴刀没有断吗？”
“这怎么做到的？”
围观着这一幕的众人感到惊奇。
同样是劈砍，同样的柴刀，同样的木桩，青年势大力沉的一击只是砍下一个两三个指头宽的豁口，但高斯却彻底砍断了木桩。
他用的力气真的是一样的吗？
但回想高斯刚才那下举重若轻，行云流水的动作，一些村民又的确能感受到他好像没有用太多力气。
“看到区别了吗？”高斯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和猜测。“我所用的就是技能【斜劈】的力量，它不仅仅是一个标准动作，在动作完成的瞬间，还有一股更加深层的“技能力量”爆发出来，这让我在使用同样肌肉力量的情况下，却能做到十倍于你们的破坏效果。”
这下，所有人都理解了技能的意义。
“但你们想要做到我这种程度，实话说比较难，我先教你们一些基础动作吧。”
“后续我看看你们的完成情况，我会挑选一些掌握更好的人进行培训。”
高斯看着一对对专注火热的眼睛出声说道。
有天赋的人永远是少数。
但如果能挖掘出几个，十来个拥有技能天赋的村民，对这个世界也算是做出了属于自己的贡献了。
往小了说，他们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掌握保护家人朋友爱人的力量。
往大了说，他们中也有可能诞生出下一位职业者，成为村子，镇子乃至城市的中坚力量，一个人可能就能拯救几十上百人的性命。
这次来，他接收了好几个技能，分别是【直砍】【斜劈】【横扫】。
这三个技能，算是很通用的技能，在各类武器上都能够使用。
演练的过程对高斯来说很简单。
开启第二职业【剑魂】后，他对剑的熟悉和理解程度大幅度上升，就连其他武器的理解也触类旁通下提升了许多。
按道理用来教导村民是完全绰绰有余。
但实际的培训过程却比他预想中要麻烦不少。
在他看来无比简单的动作要领，对于绝大多数村民来说都极为困难，他们操控身躯肢体的能力并不协调。
大脑理解不了，就算理解了，身体也无法做到。
手忙脚乱，发力姿势一塌糊涂，更有甚者，武器脱手还差点伤到旁人，好在他和队友们都时刻盯着，才拦下了飞行的武器。
不过，高斯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倒也没有着急。
只是不断走在人群中，持续出声指点。
他只能尽力而为。
在巡视过程中，他也发现了几个看起来有些近战天赋的苗子，有男有女，基本都是年纪偏小的少年和青年。
倒是那些常年耕种劳作，力量更强的壮年反而动作比较呆板迟钝。
默默记下后。
又让众人训练了一段时间。
随后他按照自己的目光挑选出了几个适合训练三个基础技能的苗子，并且针对性地提了一些意见。
一旁的村长也注意到了他们，按照记下，他非常清楚，只有被高斯点名的这些人才是真的能练出些许名堂的。
时间有限，高斯也没有浪费时间。
随后又和队友对众人进行了其他方面的测试和训练。
箭术天赋，感受魔法，祭司，德鲁伊天赋，制作陷阱和工具的方法.......
当黄昏降临。
场地上的许多人已经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这一套下来太累了。
期间被高斯点到名的人虽然疲惫，但脸上却挂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而那些从头至尾没有被点名过的大部分人，则比较失落。
虽然高斯也说过，只要勤加练习，每个人都有可能掌握技能，但概率肯定没有那些有天赋的人那么高。
次日，高斯等人便进行进一步的深入培训。
他们这次来，也带了许多基础技能书。
【直砍】【横扫】【斜劈】虽然经过他的传授，理论上大量练习也能够入门，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好还需要技能书，这些每一本在一银币到十几银币不等的技能书是由冒险者公会提供的。
阿莉娅那边也有属于自己职业对应的基础技能。
尽管量很大，但考虑到此行要经过的村庄很多，所以还是相对有限。
这也是为什么昨日高斯要进行提前筛选的原因。
虽然委托强度对于高斯来说很轻松，但时间还是蛮紧张的，他在一个村庄能够停留的时间并不多。
刨除筛选有天赋者，教授技能，他自己的练习时间，带人去清剿魔物，实战教授。
每个村子能够停留的时间大概也就几天，最多不超过一周。
进阶培训继续进行。
高斯倒没有拦着那些想要进一步学习的村民主动过来观摩。
不过，第二天的人数明显变少了很多。
但随着高斯的宣布，训练场很快也热火朝天地训练起来。
“喝！”
“喝！”
他们用着受训武器击打在木桩上。
刺目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脸庞，豆大汗珠不断渗出，但没有一个人抱怨，相反每个人都干劲十足。
在接受技能训练的人数中，训练近战技能的人数最多，足足有六人。
其余的还有训练箭术，一个尝试练习魔法的，一个尝试练习德鲁伊神术的，至于祭司，这个村子貌似并没有对应天赋的苗子。
当然，这也只是粗略测试，高斯等人也没法做到准确无误。
只是把自己对应职业的力量注入村民的身体里，感受他们对相应力量的亲和程度。
这种做法并不算太准确，但也只能如此了。
其他围观的，学习一些制作技巧的人数倒是很多。
高斯在简单指导完学习近战技能的村民，教授他们看懂技能书，让他们自由训练后，就来到村子里唯一一个可能拥有魔法天赋的苗子面前。
对方是一个很小的女孩，名叫莱茵。
应该只有十岁大。
金色头发，皮肤很白，甚至白得有些病态。
穿着一身清洗得浆白的亚麻布衣，显然家境普通。
但高斯给她简单检查过，却也没有感受到什么病灶在体内存在。
最多是气血有些虚弱，可这个对于小孩来说，显然并不算什么疾病。
瞧见高斯走来，小女孩抬起一对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你好，莱茵。”
“高...高斯...老师您好。”莱茵畏畏缩缩地开口道。
显然昨天晚上回去后，家里人大概给她强调过这次高斯教导的重要性。
高斯是法师，而且是这支队伍的领头人物，扮相看起来有些过于好看，对于许多村民来说，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的感觉。
女孩莱茵自然也不例外。
老师么......
高斯摇摇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他。
本来想开口说些什么，他只是过来传授技能，最多几日便走，当不得老师的名号。
但看着身高才到他腰间的女孩紧张的目光，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指正。
从客观方面来说，他的确改变了眼前这个小蘑菇头的命运。
假如他没有来，或者没有选择她，若干年后，她或许只是在村子里或者附近村庄找人嫁了，过着平凡的村妇生活。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
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唯一的问题是，对方年龄有点太小了，对于接受技能学习来说显得太早。
他微笑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
“我们开始尝试学习魔法吧？”
“好的，请您多指教。”
他取出一些0环戏法。
【法师之手】【酸液飞溅】【火焰箭】【电爪】【传讯术】......
“你需要在其中挑选一个。”
“老师.......我看不懂。”莱茵迟疑了片刻，抬头坦诚地道。
上面的内容有些复杂。
“不要紧，我来教你，这是法师之手，效果是.......”高斯耐心地给她讲解道。
或许也是想到了自己最开始踏上冒险者道路的时候，他心中百感交集。
“老师，你最开始选择的是哪一个。”感受到高斯的温柔，莱茵说话变得流利了一些。
“法师之手。”
准确来说，并非选择，但确实是他的第一个戏法。
“那，我也想学这个。”女孩莱茵鼓起勇气道。
高斯犹豫了一下，转念又看了看莱茵。
按照流程，他应该将选择的权利交给受训者，但作为教导者，他却不可避免会有自己的想法。
法师之手在泛用性上很强，但对于一个在相当长时间里没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孩来说，它真的合适吗？
在生死关头的时候，法师之手可没法让她在面对一个哥布林的时候，取走对方的性命。
而其他攻击戏法却能够办到。
并且，考虑到对方具备的资源，她在相当长时间内恐怕都没有资源，也没有精力去掌握第二个戏法，所以第一个戏法的选择就至关重要。
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拥有这么强大的天赋的。
“不过这个法术不适合你，我建议你选择攻击类型的戏法。”高斯于是开口建议道。
“那我选.......火焰箭吧。”莱茵犹豫了一番还是完成了挑选。
这次倒是非常巧合，选择了一个高斯原本就会的戏法。
虽然其他攻击戏法，因为这次教学的缘故，高斯也暂时学习了一下，但论水平，肯定还是比不上火焰箭。
“可以吗？”
“当然可以。”高斯笑了笑。“我们开始吧。”
“好的，老师。”
在早晨的阳光下，高斯开始一字一句给莱茵讲解火焰箭的内容。
或许是高斯对于火焰箭的理解过于高深，又或许是莱茵自身就拥有一定天赋，讲解过程比高斯预想中要更加顺利。
很快女孩就在看似懵懂中，理解了关于火焰箭的要领。
《我不是哥布林杀手》-作者：柚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