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斯感觉全身奔涌着前所未有的力量。
在坚鳞血脉激活的状态下，他的肉身似乎都得到了全方位的加强。
“这就是...龙的力量吗？”
高斯心头闪过刚才出现的文字。
龙是一个比较宽泛的概念。
在这个世界上，龙并非单一的生物，而是一个庞大且复杂的种族谱系。
于此种族谱系中，位于顶点的当然要属力量最强，数量相对较少的巨龙，也就是所谓的真龙。
不管是色彩龙，金属龙亦或是什么其他特殊龙种，都拥有极高的智慧，漫长的寿命和强大的力量。
随着年龄的增长，实力会变得越来越强，并且在体型，力量，法术能力和护甲方面都会得到显著提升，是位于金字塔顶端的种族。
而在真龙之下，便是龙兽，亚龙以及各式各样的龙血生物等等。
像高斯所知的，即便在人类中，也存在半龙人，龙裔或者是龙脉术士这样的血脉传承者。
看起来自己这个种族天赋也是往这个方向发展......
感受完身体的变化，高斯环顾四周。
刚才的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现在面前的城墙上，燃烧之手的火焰还在翻涌着。
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后奇异肉香。
尤其是面前的精英魔物熊怪，它的身体散发出来的肉香格外浓郁。
熊怪先是遭到了火烤，后续又被几枚魔法飞弹轰炸，肉块在爆炸中洒落成拳头大小的团块，恰到好处的份量经过高温烘焙散发出混合着焦糊与诱人肉香味。
这气味钻入高斯的鼻腔，竟然让他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腹部升起一种强烈的进食冲动。
他直勾勾盯着一地肉块。
直到耳畔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才让他的思绪从其中拔了出来。
他猛地甩了甩脑袋，惊觉自己的状态异常。
高斯啊高斯，现在可不是想着吃饭的时候。
他看着自己的能量龙爪和体内奔涌的特殊血脉力量，忽然意识到，【坚鳞血脉】激活的状态下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甚至还有一种潜藏在这份力量背后的，属于强大掠食者的本能。
说句人话就是，在这种状态下，他脑子都开始长肌肉了。
好在，他的智力属性足够高，在短暂出神后，理性很快压倒那种野兽本能。
“吼！！”
身后传来狂暴的咆哮声，另外一头熊怪登上城墙从后方扑来。
它巨大的熊掌裹挟着能量，带起撕裂空气的恶风，狠狠拍向高斯的后脑勺。
别看这玩意长得五大三粗的，但对战机的把握却异常精准，准确捕捉到了高斯愣神的片刻时机。
不过它还是低估了高斯如今的反应速度和战斗直觉。
若是之前，高斯必然是会选择闪避，和熊怪拉开一段距离后发动攻击。
但此刻他却有了新的选择，体内奔涌的力量和被理性压制的狩猎欲望让他下意识做出了截然不同的行动。
他甚至都没有完全转身，只是脚掌猛地一蹬。
轰！
脚下的夯土碎裂，【坚鳞血脉】带来的强大爆发力让他以一种近乎野蛮的速度转身迎上，高斯力场覆盖着细密能量鳞片，此刻已经扭曲成为龙爪形态的右手不闪不避，直接正面硬撼熊怪的巨掌。
嘭！
一声惊雷般的闷响，仿佛两块沉重的岩石撞在了一起。
高斯的身体纹丝不动，反倒是那只两三米高的熊怪发出一声吃痛的嚎叫，它那足以拍碎岩石的手掌，就像是拍到了一面坚硬的精钢一样，震得它臂骨发麻，连连后退了几步。
原本粗糙坚硬的熊掌更是直接被龙爪捅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口子。
鲜血顺着龙爪鳞片滴落在了地面上。
“我的力量原来真的有那么强！”高斯自己都有些惊讶于这蜕变后的防御和力量。
要知道，他因为是被偷袭，爆发力甚至都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只是仓促运用那股战斗本能下意识迎了上去。
是因为魔力加成的缘故吗？
高斯感受着【高斯力场】上的不断释放出来的魔法效应，隐隐明白了什么。
他的这股力量并不单纯源于身体肌肉和筋骨的爆发，也因为杂糅了【高斯力场】，结合魔法进一步助推了这股力量。
也就是说，现在的状态并不单纯是体术，而是一种类似魔体术的雏形。
思绪电转，回到现实。
方才熊怪的攻击被打断，巨大的身躯此刻显露出体型的劣势，反作用力让它难以控制身体露出巨大的空档。
高斯迅速做出判断，运用战斗本能下意识继续采取行动。
他脚下爆发力量，身体瞬间前冲，根本不给熊怪重新调整姿态的机会。
在熊怪惊恐的目光中，快如闪电的右手刺出，五指微屈，爪形指尖闪烁着锐利锋芒。
“嘶啦！！！”
高斯的手直接插入熊怪的胸腔，就仿佛是一柄三棱刺扎进豆腐块一样毫不费力。
噗呲！
他拔出手臂，一颗巨大的熊怪心脏硬生生被他扯了出来，爪子上那颗赤红的心脏还在鲜活跳动。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热而黏腻的触感，高斯抿了抿嘴，将心脏收入储物袋之中。
熊怪的咆哮戛然而止，巨大的眼珠里难以置信的惊惧缓缓散去，最后其中的神采黯灭，轰然向后倒去。
“已击杀精英魔物熊怪*1”
又收获了一枚精英点数。
高斯看着几个呼吸就被秒杀的熊怪，更加感受到【坚鳞血脉】的强度。
同为蓝色品质的种族天赋，和鬼形态相比，这个形态的速度和魔力增幅差了很多，但力量和体能却要更强，而且总体而言消耗相对较少，“待机”状态下不会像鬼形态一样持续消耗能量。
他目光投向远处。
一些士兵正在和登陆城墙的怪物进行正面搏杀。
他想了想，握着白魔杖的左手施法，射出几枚火焰箭，精准点杀那些小怪。
虽说魔力增幅不如鬼形态，但激活【坚鳞血脉】时，他使用魔法也变得得心应手不少。
同时间，粘土蜘蛛也蹦跳着冲了过去。
合力迅速清理掉剩余的怪物。
士兵们脱力靠在垛墙上，侧身看向他所在的方向，忍不住好奇是谁出手帮助了自己。
才刚偏头，便看见在熊熊火光中，一道周身覆盖着荧光能量鳞片，单手龙爪的男人身影正缓缓向他们走来。
他散发出一阵如同凶兽般的残暴气息。
被他那双眼瞳盯着的人，都会下意识躲开目光，不敢与他进行对视。
仿佛......
仿佛迎面走来的并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头人形亚龙一样。
他每一步踏出，都会在地面上踩出一道浅浅的印子，龙爪上尚未干涸的鲜血顺着鳞片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嗒嗒”声响，在周遭这短暂停滞下来的战斗间隙显得格外清晰。
几名刚被他救下的底层冒险者和士兵下意识握紧了武器，身体微微紧绷，这是一种身体本能面对强大生物的警惕。
“没受伤吧？”
直到高斯开口说话，听见那道属于人类的清晰嗓音，才让众人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敬畏和感激。
“多...多谢大人相助。”一名看起来像是小队长的士兵鼓起勇气，声音中还带着些许沙哑道谢。
高斯微微颔首，目光越过士兵，投向城墙内外。
怪物已经彻底涌入了营地。
从其他地方赶来的冒险者正依托被点燃的棚户区和怪物们进行浴血厮杀。
而城墙外面，那些后方的精英魔物也正在和几道身影搏杀。
虽然夜色很黑，但坚鳞血脉赋予了他在黑暗中感知生物的特殊视觉能力，所以他对周遭的情况看得很清楚。
总体来说，并不乐观。
这次攻城的怪物里，精英魔物的比例并不小。
在它们的领导下，那些平日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底层怪物，也能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还能继续战斗吗？”高斯声音变得浑厚了些许，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仿佛共振般的嗡鸣。
“能！大人！”疲惫的士兵纷纷挣扎地站直身子，重新握紧武器。
“那就跟上我。”高斯沉声说道。
在这种混乱的局面，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况且这些士兵本身经过严格训练，有效组织起来还是能够提供帮助的。
“明白！大人！”他们的语气变得有些振奋。
他们能看得出来，高斯的实力显然非同小可，跟随他行动肯定比自己一小撮人抱团更加安全。
士兵很自觉地跟上高斯的脚步，听从他的指令。
强大的实力在战场上永远是话语权的最好保障。
高斯顶在前头，靠着力场龙爪的破坏力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左手握着的白魔杖则时不时瞬发出一枚魔法飞弹或者火焰箭，精准点杀那些远处的敌人，瞬间解救一些陷入苦战的士兵或者冒险者。
没过多久，就和阿莉娅，瑟兰杜尔重新汇合。
因为提前附着了【高斯力场】，此刻他们倒是没有受伤，只是身上不可避免沾染上了些许血污。
乌尔芬和艾克也是如此。
“高斯你这是？”阿莉娅看着高斯的能量鳞片和明显不太正常的右臂龙爪，愣了愣神。
才分开不到几分钟，高斯就模样大变了。
“你可以理解成一种特别的法术吧。”高斯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
一旁瑟兰杜尔吐出蛇信子，捕捉他周身的气味分子。
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怪不得他刚才战斗过程中隐约嗅到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气味，原来是队长的血脉力量又取得了突破。
不管高斯怎么解释，其实瑟兰杜尔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
高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感觉到些许矛盾，亲近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压抑。
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压制一样，身体内部属于半蛇人的血脉正在感到不安。
“先离开城墙吧。”
高斯和两位同伴说道。
随着时间流逝，在他的身后不知不觉间已经聚拢了不少人。
他们中有的是普通士兵，有的是冒险者，还有人是出于从众心理，见大家都跟着他也默默加入了队伍。
“好。”
话音刚落。
之前漂浮在城墙外上空的安德妮，缓缓从他头顶上空落了下来。
她的胸腔微微起伏，喘着粗气。
显然刚才的战斗，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消耗。
她的目光在高斯的龙爪上停顿了片刻，而后挪开目光。
“先和大部队汇合吧。”
现在众人在城墙墙角，和大部队脱节，像其他冒险者，士兵，骑兵都已经往里收缩防线了。
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如同汪洋中的孤岛，很快便被数量众多的魔物淹没。
哪怕是需要击杀怪物来提升自己的高斯，也不希望变成那种局面。
击杀怪物是为了变强，变强的目的是更好地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他可不是为了满足简单的杀戮欲望。
很快，在高斯和安德妮的带领下，这支临时队伍一路撕开怪物的阻拦。
安德妮腾空吸引那些五级及以上的魔物。
而近边的怪物则交给了高斯和其他人。
尤其是作为主力的高斯，面对那些面目狰狞的怪物，哪怕是一些精英魔物，也能利用龙爪迅速破开局面，有些怪物甚至被他生生撕成两半。
他不断前冲，阻挡在身前的怪物，不退即死。
这充满着极致暴力美学的一幕，让后方沿路放箭压制远方怪物的临时成员们都看得目瞪口呆。
和那些魔物相比，这种状态下的高斯仿佛才更像是怪物！
以至于，哪怕明知道高斯是己方，但众人仍旧目光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那双灼灼明亮的眼瞳，在黑夜中熠熠生辉，给人以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一只，两只......高斯都记不得自己杀死了多少头怪物。
在他的凶悍厮杀下，队伍顺利撕开一道贯穿棚户区的口子，最终重新回归营地中央，和其他人进行了汇合。
在他们回归大部队的同时，防线还在不断后撤。
后方隐约能看见背着轻便包裹的劳工，商人，车队走远的身影。
高斯翻身骑上陆行鸟。
安德妮从天空落下，坐在了他的前面，环顾四周。
小声地对三人说道。
“我们也要准备撤退了。”
她飞在天上看得更加清楚，知道森林里还有魔物在源源不断朝着11号前哨站涌来。
虽然她不明白，为何此地驻守的力量会如此空虚，而那些魔物数量明显超出正常水准，但此刻已经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依靠营地里的力量和未建成的防御工事，根本不可能守住这个形同孤岛一般的11号前哨站。
或许，假如营地里冒险者和士兵们都悍不畏死，有那么几分可能守住这处营地。
但现实的情况是，面对无穷无尽的魔潮和不断出现的精英魔物，守军的士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
除非超越层级，否则个人的勇武在战争中，所能起到的作用终归有限。
尤其是很多冒险者怀疑，失踪的里奇会长和白天外出的骑兵是提前收到兽潮围城的情报所以撤退了，就更加无心战斗。
冒险者，说白了只是一群拿钱办事的佣兵，群龙无首下更是无法凝聚成有效的战斗力。
“菲伦骑士长下达命令，请诸位向西北门方向交替撤退！”一名传令兵骑着快马在混乱的营地中穿梭，声嘶力竭地传达命令。
确认了，这是要放弃11号前哨站。
高斯和伙伴们对视一眼，对这命令的果断感到惊讶。
虽然哪怕命令不下达，已经有冒险者开始自发撤退了，但至少由本地指挥官下达指令，众人的“逃跑”就有了名义上的合法性。
只是之后这位指挥官，恐怕多半要因此受到惩处，做出这个决定是需要不小勇气的。
“喔！！！”
随着人类防线主动后撤，浪潮般的怪物不断向前蚕食。
营地里，哥布林，狗头人，豺狼人的身影随处可见，它们举着火把，放火点燃建筑，整个营地已经化为一片火海和杀戮的炼狱。
建筑的建造需要耗费无数心血，但摧毁起来却很简单。
目光所及之处，棚屋，马厩，仓库，冒险者公会的招牌都在熊熊燃烧。
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将漆黑的夜空映照成一片不详的猩红。
木料燃烧的噼啪声，房屋倒塌的轰响不绝于耳。
火焰，血液，冲天喊叫的动静，让高斯的血液本能又有些蠢蠢欲动，以至于他不得不再次凝神压下身体的燥热。
“撤吧！”
他和伙伴们跟随着队伍迅速向西北门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混乱在营地中到处上演。
有的冒险者掉队，迷失在怪物浪潮中，哭喊着被怪物扑倒，尖爪，武器不断捅穿了身体。
哥布林像是一群兴奋过度的疯子，尖叫着挥舞锈蚀的刀剑和火把，寻找着猎物。
它们不光想要杀人，更热衷于破坏，砸碎酒桶，点燃布料，甚至为争夺一件从尸体上扒下来的闪亮皮甲而互相扭打撕咬在一起。
怪物的数量太多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营地里的人都撤得差不多了。
在高斯等人最开始在城墙上进行抵抗的时候，其他非战斗人员便已经在士兵的指挥下开始撤离。
至于一些没有收到消息或者是迷路的倒霉蛋，就只能怪命不好了。
至于怪物似乎没有追赶出来的意思，而是忙着掠夺营地物资，破坏摧毁建筑，仿佛在执行一项命令一样。
也是因此，一行人得以迅速沿着敞开的西门，顺利完成撤离。
高斯放下魔杖，神情有些凝重。
一路上，他都在使用火焰箭点杀魔物，但相比于总数而言，他击杀的数量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怪物击杀总数：2875”
在刚才的兽潮防御战和后续撤离中，他击杀的怪物数量多达四百余只，相当一部分是四只粘土蜘蛛不知疲倦发起进攻的成果。
这个击杀效率不可谓不喜人，但此刻的他，却谈不上多开心。
严格意义上，这应该算是他冒险者生涯以来遭遇的头一回失利。
但仔细想来，撤退似乎是注定的，哪怕他掌握了【坚鳞血脉】的力量，但兽潮深处拥有超出精英层次的怪物，那些都不是他目前能够对付的。
事实上，要不是城中留守的几名大师阶段的骑士长进行断后，他们的撤退根本不会如此轻松。
他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力量还不足够。
唯一庆幸的是......
他看向身边惊魂未定但安然无恙的同伴，松了口气。
人没事就好。
他回首望向远处那片映红夜空的火光，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一时的失利不必放在心上。
他还有时间来变得更强。
《我不是哥布林杀手》-作者：柚子坊